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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的折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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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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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车让王立军跑出租。再后来跑出租的人多了,两人便在县城开了个百货门市部卖东西,近两年县上开了好多大商场,百货店生意不大好了就关了,王立军又开了个汽车修理店,春燕一家的生活越过越好了。

    当晚白云夫妻就住在春燕在县城的一百二十多方的新楼房里。春燕说姐,姐夫,你们路上辛苦了,今晚就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们去我姐坟上给我姐上个坟。她说白云姐,既然我们这辈子又见面了,我有个大事明天要告诉你。

    白云根本没想到,她挂念的春花,早已不在人世。

    那是五十多年前的1960年的农历三月初一,原本要给春花提亲的白杨,听了春燕说春花曾经“闯了祸”,于是临阵脱逃没有去春花家提亲。等了一天的春花爸爸狠狠打了春花一顿后,于第三天三月初三把春花许给了父母双亡的农民杨荣禄。

    两个月后的端午,杨荣禄拿了一百元钱给春花爸叫娘家置办酒席,春花妈看他一个没娘娃也没人给张罗,身上穿的还是破裤子就叫春花爸回了三十元,怕他手里没钱丢脸。春花家置办了十五桌酒席宴请了亲戚和庄子上的人。酒席每桌五块,还倒贴了五块把春花嫁了出去。

    在出嫁前的两个月里,春花依然如故地每晚去河沿上挑水,在绝望里期待得到白杨的一句解释,或者只是一句道别。但是,春花再也没有见到白杨。白杨像一个梦一样,在春花的世界里突然消失了。

    “春儿啊,你别嫌杨荣禄长得黑干瘦小,过日子只要人心肠好就行了。他家里没父母,过去也不用伺候公婆,跟弟兄们也没多大牵扯,就你两个踏踏实实种田过日子,好过白杨这样的城里人,说话嘴上没个把门的。杨荣禄这里已经解了酒瓶了,你可要定下心等着出嫁了,不能再翻波浪叫人笑话哪。”

    “嗯。”

    春花木然地答应母亲,她知道父亲的心思,是怕她以后出不来合适的婆家被人笑话,白杨那天没来提亲,春花已经惊醒了。她知道她不配有那么好的爱情,那爱情美得像美梦一样,白杨的失约像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地打在异想天开的春花脸上。那痛来得那么突然,让春花不留幻想彻底死了心。她只是想着该如何掩盖过自己不干净的身子,不要让杨荣禄发现就好,这个问题折磨了春花两个月。

    “妈,明晚上不见红该怎么办?”

    结婚那天凌晨开脸的时候,春花胆战心惊地忍不住问母亲。母亲捏起袖口擦着眼角说,

    “今儿一天他肯定喝很多酒,你明儿早上趁他没醒就把床单洗了,别整个洗,就洗一小坨,他起来就以为你已经洗掉了。”

    春花心里不再想别的事,她只想过了这一关。

    酒席,婚礼,春花像行尸走肉般遵从礼仪完成了一切,也如母亲所言侥幸过了令她提心吊胆的那一关。春花的心终于似尘埃落定,落到了杨荣禄的家里。曾经的那些不切实际的美好梦想,在眼前这个给了她一个新身份的丈夫手上终结了,随之终结的是,春花多年来对新婚夜的恐惧。

    1961年2月8日,也就是农历1960年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的日子,春花生下了一个儿子。那天下了一场小雪,当接生婆说是个儿子的时候,笼着手在院子的台沿上走来走去的杨荣禄望着天上飘舞的雪花咧嘴笑了。春花疲惫地望了一眼这个小生命,以接生婆没有察觉的姿势轻轻将滑落的泪蹭在了枕头上。

    杨荣禄给这个儿子起名叫冬生。春花妈趁农闲过了正月十五过来伺候春花。这之前是同住一院的婆家两个嫂子轮流照应着。

    “冬生”,屋里的炕每天都被杨荣禄煨得热热的,你一声他一声冬生的名字带着喜气在月房里弥漫。这个向来被说是不务正业的杨荣禄随着儿子的降生,兴高采烈地整天围着冬生和月房转。

    “冬生做梦呢”,杨荣禄坐在炕沿上,一手轻轻触一下冬生的嫩脸,笑嘻嘻地望着儿子在春花怀里一会儿努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露出笑容的样子。春花妈妈看着这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样,忍不住捏起袖口别过脸去擦了下眼角,长长地舒了口气。

    春花妈妈的悉心照料和昼夜陪伴,是春花有生以来最安逸的一段日子。她内心深处所有的伤口,都在这段她人生最平和的日子里得到了疗愈。她希望往后的人生能在她对命运的妥协中一帆风顺。

    “我今儿回家拾掇一下冬生满月的布料铺衬。”

    母亲把一摞刚烙好的死面饼,和炉子上熬了红枣米汤的瓦罐端到炕桌上。

    “中午你打鸡蛋汤给月婆吃,记得放一大勺黑糖。”

    母亲烙的死面饼够吃好几天。母亲把照顾春花的任务交待给了女婿。

    刚进门的杨荣禄鼻子冻得通红,他搓着双手答应着向春花怀里正吃奶的冬生凑过去。

    母亲连忙伸手拦住他:“你快远点,一身寒气。”

    杨荣禄只好笑眯眯地望着儿子退到炕桌对面,把冰冷的双手伸到暖暖的羊毛毡底下焐着。

    杨荣禄和他大哥二哥一个院子,春花坐月子母亲来伺候她,杨荣禄就和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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